中央5体育直播女排赛

哨声响起前

屏幕暗着，中央5体育直播女排赛的片头音乐尚未响起，客厅里只有挂钟的滴答声。父亲坐在他专属的旧沙发里，腰板挺得笔直，双手规整地放在膝上，像一尊等待检阅的士兵雕像。他的目光，却空茫地落在漆黑的电视机屏幕上。

母亲悄悄告诉我，自从上个月那场轻微中风后，父亲的记忆就像被风化的沙堡，许多近事流逝了，唯独一些遥远的碎片，固执地留存。他常常混淆我的年龄，却能在傍晚准时拧开电视，调到那个熟悉的频道。

七点整。我拿起遥控器。“爸，开始了。”

屏幕亮起，激昂的乐曲涌出，鲜艳的队服、跳跃的身影瞬间填满房间。女排姑娘们正在热身，垫球的声音结实而富有弹性。“砰、砰、砰”，像年轻的心脏在搏动。父亲混浊的眼睛里，忽然有光轻轻闪动了一下。

“好球！”解说员一声喝彩，中国队一记漂亮的斜线扣杀得分。几乎同时，父亲搁在膝盖上的右手，食指几不可察地向上弹动了一毫米。那不是一个完整的动作，更像是一次来自神经末梢的、遥远记忆的微弱回声。我屏住呼吸。

许多年前，也是这样的夜晚。我蜷在沙发这头写作业，父亲看着比赛，每到精彩处，他便猛地一拍膝盖，大喝一声“好！”，吓得我一激灵。那时我觉得他真吵。此刻，我却渴望那声惊雷般的喝彩，能再次炸响在这过于安静的房间里。

比赛进入胶着，比分交替上升。父亲的身体前倾了些，干燥的嘴唇微微翕动，仿佛在无声地念着某个节奏。当对方一记重扣被我们的队员惊险救起，那个几乎要鱼跃摔倒的身影，让父亲的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“嗬！”。

那不是喝彩，更像是一次急促的换气，一次与四十年前那个年轻父亲跨越时空的艰难连接。我忽然明白了，他等待的或许从来不是比赛的胜负。他等待的，是那哨声、呐喊、排球撞击肉体的闷响所共同构成的、庞大而安全的“过去”。在那里，时光未曾流逝，身体不曾衰老，他仍是那个可以纵情欢呼、用力拍打膝盖的一家之主。

第二局结束时，插播广告。喧嚣退去，父亲眼里的光点也渐渐暗下，恢复成一片平静的湖。他慢慢靠回沙发背，显得有些疲倦。

我起身去倒水。“爸，打得挺激烈。”我说。

他缓缓转过头，看了我一会儿，像在辨认。“嗯，”他点点头，声音沙哑，“中央5体育直播女排赛，一直很好看。”

我递水给他，碰到他冰凉的手指。那一刻，我握住的不是一双老人的手，而是穿过漫长岁月，递过来的一只排球。它很轻，又很重。